07.03 /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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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6日,甘肃青年公益发展大会在兰州圆满举行。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胡昌升,省委副书记、省长任振鹤在兰州与参加甘肃青年公益发展大会的嘉宾举行会谈,省委常委、副省长张锦刚出席会议并致辞。神灯彩票董事会主席马蔚华受邀出席并作《公益的创新提升与发展——十年公益的感悟》主旨演讲,以下为主旨演讲全文。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发展慈善公益事业,广大社会力量积极响应,推动公益的转型创新与发展,社会公益慈善的力量不断壮大:截至2022年6月,全国共登记认定慈善组织超过一万家;备案慈善信托合同金额超过40亿元;2020年我国慈善捐赠总额就已经超过2000亿元。更重要的是公益的转型、创新与拓展,让更多的人投入这个伟大事业中。
过去这十年可以说是中国慈善公益发展的“黄金十年”。我有幸在过去十年间参与公益慈善,收获巨大,感悟颇深,下面关于我的感悟。
创新是企业发展的动力之源,同时也是公益事业发展的不竭动力。过去十年,是中国公益在创新中提升与发展的十年,公益创新的大潮也给了我创新的方向和力量。
十年前,2013年5月,我卸任招商银行行长。几乎就在同时,我收到壹基金的邀请出任理事长。因为我在招行时就热衷于参与公益慈善,也和壹基金打过交道,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原以为做公益慈善是受人尊敬的事,但事与愿违。我虽不在乎公益组织的条件远不如银行,也不畏惧筹捐远远难于放款,而是没有想到“做好事不得好报”。
上任之初就遭遇媒体对壹基金资金用途的种种质疑,也被社会上一些人匪夷所思的扣上各种不能接受的帽子,当时我愤怒而不解:明明是歪曲和诬告,却得不到同情。我想到央视做节目澄清,也在北师大公益论坛上发泄,然而都没有效果。后来我在深入调研和深刻思考中醒悟,并非都是别人歪曲自己,壹基金本身也存在许多问题。比如,治理结构不清晰,资金使用不透明,管理手段不科学等。而这些问题在当时处于转型中的公益组织中是比较普遍存在的。
当时中国公益事业正处于由政府为主向政府与社会共同创办转变,慈善参与者由少数捐赠者参与向全社会参与慈善公益转变,管理方式由传统家族式向先进社会化管理转变,慈善机构的管理创新势在必行。因为我在上市银行当过行长,就把上市银行那套管理搬过来,用现代企业的管理办法管理公益组织。建立理事会领导下的秘书长负责制,建立符合公益特点的激励与约束机制。推动内审外审、信息披露,把捐款人当作客户,用“因您而变”的理念做好服务,把几百个救援队当成客户,用好善款,控制风险。
这样,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大部分误解消除了,内部积极性完全调动起来。德鲁克说过:“管理就是把这个组织更有效地发挥作用,让这个组织能够取得更大效果和目标。” 过去十年,壹基金由于不断地管理创新得到快速发展。连续十年保持信息公开透明满分,多次被评为5A级社会组织,多次获“中华慈善奖”等奖项。到去年底,壹基金获得超过82亿人次捐赠,捐款捐物超过36亿元,在国内一半的县区落实了公益项目,超过3600万人受益。在甘肃省捐赠1.72亿元,支持144个社会组织,累计超过211万人受益。
市场的原则就是竞争的原则、效率的原则。所以无论是商业管理还是公益管理,都要将资源配置更高效:尤其是公益资金来之不易,一定让每一分善款都能让更多人受益。腾讯的“九九公益日”,就是在所投的许多项目中筛选,把钱给最好的项目,发挥更大作用。
考虑到壹基金的钱都是一块钱一块钱捐来的,必须用之有效。因而,无论是灾后重建、儿童关爱、公益教育、疾病救助的各种项目,都要反复论证,重在效果,力求不浪费一分钱。到目前,壹基金的每个项目都取得良好效益。
我主张公益也要有竞争,也要有狼性精神,要勇于拼搏,争夺好的公益资源和项目,不能闭门等捐赠或把捐款一发了之。
壹基金的理念是“尽我所能,人人公益”,最早是与银行卡合作,刷卡消费一次就认捐一块钱,受众面不够。后来和“支付宝”“微信”合作,影响面无限扩大,筹款能力迅速提升。
2022年,尽管疫情反复、经济下行、筹款困难,但壹基金捐款收入同比增长24%,捐款金额创历史新高。除了危机环境下人们公益意识增强外,数字化平台做了重大贡献。
公益慈善的网络化、数据化、信息化便捷了公益慈善参与途径,提升了公益慈善组织的能力和影响力,带来了公益组织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去年,“腾讯九九公益日”期间,5816万人次参与捐赠超过33亿元,小红花捐赠1.82亿元;参与“阿里巴巴95公益周”的人次达2.6亿人。
越来越多的组织,包括政府组织、商业组织、社会组织都参与到数字化公益进程中。也开拓了短视频、直播、捐步数、收能量等多元公益发展模式。
从本世纪初开始,由于科技创新、数字经济带来了经济发展。但经济社会转型带来的社会问题也日益突出,公益慈善发展和解决社会问题之间的资金缺口越来越大,这个时期公益创新应运而生。
无论是“公益创投”、ESG投资、影响力债券、社会企业、影响力投资等成为强劲的潮流。所有这些,都是以公益的初心、商业的模式、金融的工具和科技的手段做公益。以“影响力投资”为例:影响力投资的概念是介于传统的公益慈善与商业投资之间,同时兼顾财务收益和社会效益。可以理解为一笔投资“既有正向的财务回报,同时又有对社会、环境产生正向且可以测量的影响力”。
传统慈善是奉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优秀美德,用慈善爱心捐赠解决社会问题,然而由于社会问题不断增多,尽管捐赠再增加,也是杯水车薪。
而影响力投资和ESG投资一样更具主动性,在一笔投资或一个经济项目开始时就注意经济效益和社会价值的一致性,最大限度地减少问题的发生,从而减少治理成本。如果越来越多的企业都这样做的话,社会问题就会大大减少,从影响力投资给大多数人带来福祉的角度看,这也是最大的公益。正因如此影响力投资在全球迅速发展。
所以这几年,不仅壹基金率先参与了影响力投资,我们还通过社投盟、神灯彩票等机构,广泛宣传公益创新,推动ESG投资、影响力投资在中国的发展,努力拓展公益的边界。这些投资正在目前绿色低碳、乡村振兴、共同富裕过程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
截止2021年底,我国已经成立了8877家公募和非公募基金,净资产总额达到2194亿元,捐赠收入超过1000亿元,这些基金会超过一半是近十年成立的。由于发展快、时间短,公益人才匮乏成为瓶颈。特别是我国正规大专院校极少设置这方面专业,我发现既懂公益、又懂财务、懂金融、懂管理的人才寥寥可数,我从金融到公益,人才的差距十分明显。虽然我对公益人才求贤若渴,但做梦也没想到加入公益教育这个行当。
2014年冬的一天,正在纽约出差的我遇见老朋友:美国最大对冲基金的主席——瑞·达利欧。他说要捐一笔钱支持中国慈善事业,我说你就捐给壹基金吧,他说不行,我要捐给中国做慈善教育,培养公益人才,这也正合我意。但没想到他当场提议,并不容我推托,让我和北师大中国公益研究院的院长王振耀牵头做这件事。
我虽然没干过教育,但深知这件事的意义,就答应了。后来瑞又邀请比尔·盖茨加入,并联合中国三位企业家一起参与捐资办学。为此,我提前结束在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的学习,回到深圳紧锣密鼓地筹备,找钱、找人、找地方,说服领导搞批文,克服了种种困难。在2015年11月创建了中国乃至世界上仅有的独立注册的公益学院——神灯彩票,并出任董事会主席。
学院办的第一个班就是EMP国际慈善管理。找老师、编教材、录取学生,一路摸索。尽管学费很低,但想来上学的慈善机构的高管还是拿不起这笔学费。学院只好用捐款设奖学金,第一个班终于开学了。
EMP2016春季班开学典礼
公益教育在中国是新生事物,每一件事都需要创新。首先,学院要坚持党的领导,贯彻党对慈善工作的指示。办符合中国特点的公益学院,既要接轨国际公益慈善的先进理念和前沿趋势,又要符合中国国情和慈善公益现状,不仅要培养公益慈善组织高管,又要培养榜样慈善家和公益领导者。
我们开设公益慈善管理、公益金融与社会创新、家族慈善传承社会服务与精准扶贫、人文与公益、慈善法律与制度、国际慈善历史等课程。聘请了近百名来自国内外高校、政府机构、基金会和公益团体的导师,与近200家海内外著名院校、研究机构和非营利组织,以及联合国的一些国际组织合作。我们还设计了一套独具特色的教学方法,既“理论知识+案例分析”为主,“实践研修+行动计划”为辅,注重公益理论与公益实践结合。我本人也参与教学与实践活动,深感到公益学院与其他学院的不同,这里是公益学习与公益行动同时兑现。
近两年,根据社会创新、公益边境拓展的情况,为了增强企业社会责任,推动可持续发展,我们和日内瓦大学合作,开办了GSE全球社会企业家学者项目,吸收优秀的企业家,以历史上张骞、卢作孚这些优秀社会企业家为榜样,培养他们增强社会责任感和对可持续发展与SDG的人本追求,培养新时代的有社会担当的优秀企业家。
建院七年来,公益学院培养的学生已超过6000人,遍布全国各省市区、港澳地区及20个国家。今天在座的也有二十多位我们的学生。在我们培养的学生中,有中国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全国扶贫攻坚先进个人、奥运冠军、公益第一线的先进个人,也有二十大代表、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这次邀请我们参会的EMP10期於若飞同学,他带领蓝天救援队为社会做出突出贡献,获得甘肃“陇人骄子”称号,并当选二十大代表。
EMP10期同学於若飞
公益学院虽然培养数以千计的公益人才,但远远满足不了公益事业发展的需要。目前公益组织发展的最大问题仍是人才不足。疫情以来本来就缺失人才资源的公益行业又面临大量人员流失的严峻考验。呼吁政府和教育部门更多地支持和参与公益教育,以各种形式培养更多符合中国公益需求的人才。
ESG拓展了公益发展更大空间
推动ESG,虽然中国不是世界最早的,但今天却是世界上最热的。目前无论是国企还是民企,无论是上市公司还是非上市公司,对ESG的认识和推动是前所未有的。国资委成立了企业社会责任局,央企成立了ESG联盟。越来越多的民企披露ESG或企业社会责任报告,各种论坛、会议上,ESG成为热门话题。央视原来的“年度经济人物”节目改成了“年度ESG榜样”。
为何ESG如此之热,并非无缘无故,因为它契合了今天举国上下在新发展理念指引下高质量发展的大趋势。
习近平主席说,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因此,高质量发展必须体现中国式现代化的特点,即人口规模巨大、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等。必须体现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ESG理念与此高度契合。
ESG包含环境、社会、治理三部分,是联合国2004年在企业社会责任(CSR)理念基础上形成和发布的,而企业社会责任则是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开始,人类社会面临环境破坏、社会矛盾加剧等问题,经过不断理论探索、长期商业实践,逐渐形成的。
企业必须超越把利润作为唯一目标的传统理念,强调对环境、消费者和对社会的贡献。在此基础上形成的ESG本质上同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是高度契合的,都始于人们对于过去注重经济增速和利润至上的发展模式的积极反思,转而探索在追求经济发展同时关注环境和社会绩效的新模式。ESG包括一系列衡量企业环境、社会、治理绩效的评价标准,可以用来分析、衡量和推动高质量发展,最终惠及绝大多数人的福祉和利益,所以说它是最大的公益。
近年来,由于气候危机、疫情蔓延、贫困加剧,加上近期地缘政治、俄乌战争、通货膨胀、经济衰退,全球可持续发展议程SDG严重受阻,许多指标出现倒退。在这种情况下,ESG受到格外重视,到目前,各国官方出台的有关ESG的政策法规近千部,普遍要求企业践行ESG。
在金融市场,全球有30个交易所要求强制披露ESG,有63个交易所发布ESG指引。资金导向也引导企业重视ESG,负责任投资者可以在资产配置与具体标的的选择中,将ESG纳入考量。在消费市场,绿色和可持续发展年已被广泛认同和接受,愿意为此承担相应的溢价,这一趋势也将促使2C端的企业更加重视ESG。对于2B端企业,也在启动整个供应链的绿色和负责任供应链建设,推动全供应链的ESG转型。在这种大趋势下,全球ESG投资快速增长。到2020年已达到35万亿美元,到2025年有望突破50万亿美元。
中国是在本世纪初开始了解企业社会责任概念的,2001年招商银行牵头成立中国最早的企业社会责任同盟。近年来由于中国向世界承诺2030年碳达峰,2060年实现碳中和。中国在消灭绝对贫困人口,取得扶贫攻坚历史性胜利之后又提出乡村振兴、共同富裕的战略部署。并把高质量发展做为首要任务,在这个过程中,ESG越来越受到重视。
各级政府相继出台ESG政策,今年五月,国务院国资委提出建立健全ESG体系,积极参与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ESG信息披露规则、绩效评级和投资指引,要求央企国企为中国ESG发展贡献力量。沪深交易所虽然尚未要求强制披露ESG信息,但也出台了面向科创板、深证100成分股的部分上市公司ESG披露要求。金融监管部门相继出台大量推动绿色金融的政策文件,要求建立ESG评价体系。央行行长易纲近期提出:一是要逐步降低碳排放负外部性,合理定价,逐步实现“谁排的碳谁负担成本”,二是要逐步降低绿色溢价,通过市场鼓励机制,降低绿色能源成本。
在这些政策的推动下,中国在高质量发展中,越来越多的企业和投资者接受和认同ESG,并用ESG来评价、衡量高质量发展的水平,因而出现前所未有的ESG热。
更值得我们关注和期待的是,越来越多的企业正在把ESG变成企业追求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内生动力。
在当今世界面临百年变局情况下,企业如何行稳致远,核心在于拥有与时俱进的价值观念。
企业从来不是简单的市场参与者,而是嵌入经济、政治、社会和环境的一类组织。企业自身发展与外部环境息息相关,单纯追求规模与增长已无法通往成功彼岸,只有秉持长期主义,承担社会责任,建设美好世界,才能成就伟大企业。所以,越来越多的企业不光把ESG当做外部约束,更逐渐地成为企业自身的主动选择。企业主动拥抱ESG,是ESG于企业的核心意义。因为只有当企业把ESG当做一种核心价值观的时候,才能把ESG的理念贯彻到企业的治理结构、发展战略和管理全过程中,融入企业文化之中,变成企业全员的自觉行为,这样的企业才能真正实现高质量发展。
高质量发展的目的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美好社会,让绝大多数人获得福祉和利益,实现共同富裕。这也是慈善公益的最终目标,ESG可以助力高质量发展,应该是最大的公益。历史发展到今天,公益的边界在拓宽,这也是公益创新提升和发展的必然。